我的母親(一O四)三十八年二月,母親又懷孕了。她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悲,她的心裡忐忑不安。在這動盪不安到處烽火的年代,懷孕可是件苦事。然而那個年頭哪懂得避孕這回事啊!母親把這訊息告訴了父親,父親只是眉頭一皺,又不好說什麼。那年母親已是三十八歲,父親則是四十五歲,對懷孕這回事已算是高齡了。 剛過完年,共軍又開始發起攻勢,消息傳來,國軍部隊不是失守就是投降。海南補給司令部接獲命令要保持戰力而撤守廣州,司令部人員趕緊將所有衛生器材及彈藥等戰力物資連夜打包送到停靠在黃埔江碼頭邊的船上,眷屬們也一併上了船。 龐伯伯因位階較高,因此他帶著家眷搭飛機直飛台灣定居台北。哥哥不想烤肉食材與家人分開,便留下來與父親與母親作伴。 我們所搭乘的這艘船本欲將戰力物資送到虎門,可是消息傳來,虎門已然失守,於是船繼續往外海駛出去而僥倖躲過虎門的岸砲轟擊。船到了香港附近本欲停靠香港,然而卻被英方派駐香港的總督拒絕。船長在沒奈何只得下令掉轉船頭直駛海南島。 我們在海南島的海口市登岸,補給司令部人員在副司令余萬里指揮下,將船上的物資全數運下來,就在海口市與當地駐軍會合,並將司令部暫時設在海南大學。我們也跟著在海口市暫時定居了下來。當時海南地區係棣屬於第21兵團,兵團司令則是劉安祺中將。 三十八年十二月,母親順利產下一名女嬰,也就是我的么妹。父親因么妹是母親在廣房屋買賣東省懷的孕,而在海南島把她生下來,因此就以廣東省的簡稱『穗』與海南島的簡稱『瓊』作為么妹的名字『穗瓊』。 時間過得飛快,我們在海南島已經居住了一年多,內陸的國共戰爭正是方興未艾,而其歷次戰役的結果幾乎都是共軍捷報頻傳,國軍卻是節節退守。 三十八年五月,共軍已然快攻到瓊州海峽,兵團司令下令補給司令部將物資及人員分批撤離海口市趕往榆林港,而由21兵團暫守五指山阻止共軍強渡海峽俾便掩護運輸船安全駛離海口。由於父親與哥哥需協助搬運物資,因此讓母親帶著我及么妹先行登上停靠在碼頭上的運輸船。 等該運輸船滿載後立刻起錨。母親見她乘的船開始離開碼頭,不禁心裡大急。這可怎生是好澎湖民宿?父親與哥哥還在岸上沒上船呀!萬一他們有個什麼意外,她一個女人家帶著二個幼兒去到一個未知的地方,她該怎麼辦?她想下船去與父親及哥哥會合,可是船已離港了。 母親對著站在岸邊的哥哥大聲呼喊: 「建華,你要小心啊!如果你們不幸被共產黨捉到,你千萬不能承認你是你爹的兒子呀!」 哥哥也回叫著: 「姆媽,我知道了,請您放心。」 她焦急地望著岸邊的父親與哥哥的身影逐漸變小,只是岸上的人影已然看不真切,最終消失在海平面下。運輸船隨著海浪的波紋起伏著,它繞著海南島外圍平穩地前進著。 運輸船進了榆林灣,母親看見一艘碩大的軍艦已停靠在碼頭邊,艦首二個大字「秋瑾」赫然在目。運輸船緩緩接婚禮顧問近碼頭緊挨著秋瑾艦停靠著。母親牽著我及抱著么妹下了船。艦上的人要所有的人先在碼頭上等,因他們要進行將運輸船上的物資轉放在秋瑾艦上的作業。母親並不理會軍方的廣播,她念茲在茲的只是站在碼頭邊引頸望著海上,她期盼著父親與哥哥的出現。時間似乎過得好慢,母親懷著度日如年的心情等待著。一秒、一分、一小時、二小時,母親焦急的心情與時俱增。 終於另一艘運輸船慢慢浮現在海平面上。母親露出緊張與期盼的神情直盯著那艘運輸船,她看著它進港;她看著它減慢速度;她看著它慢慢靠岸。她看到父親與哥哥了,他們就站在船舷邊。 母親舉起雙手用力揮著,她對著他們大喊: 「少統,我們在這裡,我們在這裡資產管理公司。」 父親與哥哥也看到了岸上的母親在對他們揮手,於是他們也跟著揮手。母親展顏笑了,只不過是短短幾個小時,她卻感覺像是隔世般。 運輸船靠了岸,父親與哥哥下了船,他們也被囑咐在碼頭上等物資轉運。 母親寬慰地對父親問: 「少統,你們怎麼這麼晚才到呀!」 父親說: 「我們還晚到呢,我們差一點就到不了了。」 母親滿頭霧水地問: 「怎麼回事?」 父親說: 「我們才剛把所有的物資都搬上船,共產黨的小船向潮水一樣從對面開了過來,我們立刻啟航往外衝,要不是21兵團從五指山掩護我們,我們很可能就出不來了。」 這時,天色暗了下來,搬運作業停止了,那是因為那些將轉運的物資大部分都是彈藥武器類九份民宿的東西,夜間作業實在不安全。 我們一家人就在碼頭上過夜,其實是全體人員除海軍官兵外都在碼頭上就地或坐或臥休息著。 一夜無事。太陽在剛從海面上冒出頭,榆林港碼頭上已是一片混亂。搬運物資正在如火如荼的進行著,除了作業人員外,其他的人都被憲兵隔絕在作業區外。 遠處隱約傳來陣陣隆隆砲聲,間或夾雜零星槍聲。軍人荷槍實彈散佈在碼頭倉庫內,他們各自尋找遮蔽物將身子隱藏起來。他們神色凝重地注視著碼頭外的各條交通要道,他們所持的步槍槍頭上都別著一把刺刀,刀尖迎著日光閃著耀眼而又陰森的光芒,像是巫婆展現不懷好意的無聲陰笑,又像是吸血鬼露出的尖銳犬牙在呼喊著:「我要吸血!」。雖然這室內裝潢些刺刀在它的主人操弄下已舔過無數危害它的主人生命的敵人的鮮血,但它似乎已變得需索無度。 碼頭上是一片狼籍,皮箱、木箱、衣物、破鞋、炊具、鍋碗瓢盆等等散布四處,而這些「等待」的人除了茫然守著屬於自己的隨身物之外,均已無暇他顧。能顧嗎?他們一心只想著要趕快逃離這個即將變成「死域」的地方,哪有心情瀏覽週遭的狀況。 岸上的有疲憊不堪的軍人、有龍鍾茍僂的老人、有嗷嗷待哺的娃兒、有倉惶失措的女人、有滿臉無奈的男人。他們或坐、或臥、或站、或走,雖然身子的姿態都不相同,但他們卻都只有一種神情,那是驚恐中帶著不安與期盼,他們都在注視著搬運作業的進行。他們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等新成屋待秋瑾艦的艦長下「登船」的命令。 哥哥以其17歲的身軀穿著一件即令他的雙手伸直後還無法伸出袖外的寬鬆的黃卡其軍服,他抱著一把比他身高還突出一截的上了刺刀的步槍坐在一只木箱上。那時的軍隊,只要有人願意穿上軍服,扛著武器殺敵,他們都會收容。說收容還一點也不為過,因為只有在軍隊裡才能配給到一套軍服穿及免強果腹的糧食。 或許是因為充滿好奇的17歲年紀,哥哥低下頭看著被他坐著的木箱,那是一只大約一尺長;20公分寬;十來公分高造型非常精緻的木箱,木箱的鎖頭已然變形。哥哥站了起來,再面對著木箱蹲了下去,他用刀尖將木箱蓋翹起出一條縫。他湊著那道縫往內看去,隨即滿臉驚喜的站了起來。燒烤他拉著面向港口背向著他的父親的衣袖輕聲地叫著: 「爹呀!爹!」 父親回過頭來面無表情地看著哥哥: 「什麼事?」 哥哥依然低聲地說: 「爹呀!我剛剛坐的那個箱子裡面裝著滿滿一箱子的金條耶!」 「啪」,一個巴掌落在哥哥臉上,父親嚴峻的臉上升起一道怒容: 「在這個節骨眼兒,命都快不保了,你還想著金條?再說,這箱金條又不是我們的,不義之財不可取,這個道理你不懂嗎?」 哥哥挨了這一個沒來由的巴掌,苦著一張臉咕隆著說: 「我只是說我坐在一箱金子上,又沒說要拿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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